生まれて、すみません

这次实在想不出写什么,所以用《人间失格》水一篇。

生まれて、すみません

这次实在想不出写什么,所以用《人间失格》水一篇,因为太水了,所以不分类为Review,而是襍談。


即便再水,我也要吐槽这个书名——这实在是一个糟糕的翻译实例。简直是滑稽——仅仅是因为两种文字的字符形状长得像就直接拿过来用,而且甚至还给简化了。但是谬种广布,再去纠正又要付出巨大成本,现在一说“人间失格”大家都知道是指这本书,那也就这样罢。

要我来翻译一下的话。人間这个词,我的理解是一般指比较抽象的人类的概念,比如说一个AI有自我意志了,可以说他已经是人間了,不是machine了。失格这个词,我查的《スーパー大辞林》上面的解释是:“資格を失うこと。また,その任に適さないこと。”考虑到小说的情节,我倾向于使用后面的一个意义,把整个标题翻译为“不会做人”或者类似于“做不好人”之类的表述。


总观全书的话,主人公葉蔵也确实“不会做人”,这当然不是中国人常挂在嘴边的那个“不会做人”,而是他身为一个人类(人間),却不知如何处理人类的生活,时时处处感到痛苦。

人类个体作为一个社会性动物活着,要处理维持生存的硬性条件,要处理和其他人类个体的关系(尤其在日本或者说东亚这种社会,更加的麻烦),比起其他动物还要处理一些精神性的需求。葉蔵生在富贵之家,维持生存总还容易一些,但社会关系却困住了他。他过早地看穿了社会关系其实建立在谎言和各种丑恶之上,这对一个孩子来说,实在是过于残酷了。家里品德败坏的仆人还侵犯他,刻板的学校制度也救不了他。于是他越来越不知所措,越来越“不会做人”。他处处受伤,又反过来伤害她人。到最后只好退出了这个社会,而社会其实早早就抛弃他了。

阿诺德·勃克林:《死之岛》,1883

说起来也确实不合人理,作为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我们自己选择的,但是却不得不面对作为人活着的各种状况。当然这么说的前提是人类确实有自由意志,并且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,大部分人开心得很。


要理解这个小说,我还是要提出metafiction。虽然太宰治写作的时候还没有这个词,但是这个小说的结构显然是metafiction:故事是以叙事者“我”阅读偶然从故事中提到的酒吧老板娘那里得到的葉蔵的三篇“手记”的方式展开的。开头是“我”评论三张葉蔵的照片,结尾是“我”得到这三篇手记的过程和一些与老板娘的闲谈议论。这其实非常地“元叙事”了,从其中提到的一些内容来看,叙事者“我”是一个比较“会做人”的人,他对葉蔵的评价和看法,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作者自己对于葉蔵的故事的看法——当然并不一定是一一对应的,不是说太宰治化身为“我”,借着“我”的口说太宰心中的话,而是跳出葉蔵的视角,换一个更会做人的角度,来重述葉蔵的故事。

我一直认为metafiction的一个典型功能就是:作者干预读者对故事的理解。如果直接面对文本的话,千人千哈姆雷特,但是通过metafiction的手法,作者杀死了七百个哈姆雷特。具体的操作也大不相同,有一些比较直接(“说书人平心而论”),有一些比较隐晦,甚至会干扰读者对主体故事的理解,在杀死七百个哈姆雷特之后,再加八百个。


其实这部作品还有自叙传的性质,但因为我对于太宰治的人生缺乏理解,所以也就不从这方面来说了。不过,要做到怎样的程度,才能说对一个人的人生有理解呢?

全文的最后一句是那位老板娘说:“都是他的父亲不好。我们所认识的阿叶,又诚实又乖巧,要是不喝酒的话,不,即使是喝酒……也是一个神一样的好孩子呐。”这里其实也可以引出性别的批评角度,不过我也说不好。文中的男人普遍丑恶,而女人则大多是“正常人”。


还有一点不得不说:葉蔵最后能走到行尸走肉的那步田地,是因为他家富贵,家里大哥最后还是愿意接济他;而且他遇到了不少善良的女人。换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,遇不到好人的话,大概走不到这一步已经饿死或者自杀了。